童 年
“我把包袱埋在果树下/我是在马厩里歌唱/是在歌唱”。儿时在乡村的生活,没有洛尔迦经常逃学且去阿尔罕布拉宫闲逛的幸运,然而也不妨碍我把书包一丢跑到地质队院子里玩泥巴。院子里虽无桃金娘庭,倒也安静美好,半山的灌木下有软硬适度的黄泥,我用手挖来做枪——手枪。植物的根须露了出来,那是黄泥消失的后果,叶落在眼前,生命的脉络历历可见。远方传来犬吠,麻雀在周围上下蹿动,它的小脖子总是一拧一拧的,安能辨我是雌雄?它问。我不答它的,枪上的准星还没捏好,有许多事要做,而已经听到唤我回家吃饭的声音。陶笛演绎的《童年》,自有悠远之意,也还需钢琴伴奏;全部用钢琴来演奏,也是极好的,似将童年的每一刻用琴键敲打在我面前。这里核心的是旋律,不在意乐器的不同。旋律是音乐的本身,就像文字是语言的本身线条和色彩是画面的本身一样。童年啊,“我将迟到/为我们已约好的相会/当我到达/我的头发将会变灰”……故乡,你在的地方,依然有光。
(王 超)
说书 ● 英雄
我在说书者说中,寻找英雄梦。但凡我这个年龄,都是在刘兰芳们慷慨激昂的声音中长大的:杨六郎悲壮人生,高宠枪挑铁滑车,秦叔宝穷途卖马,尉迟敬德空手夺槊……哪一个不是壮烈男子,英雄好汉。高长恭还率五百骑兵破万人阵呢!将是兵的胆,果然。评书有史诗的气质。说中国缺少史诗是不确的,远有刑天舞干戚的《山海经》,民间则有评书,藏地有《格萨尔王》,彝族有自己的长篇史诗,毕摩们都会。这世界并不只由《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构成,中国民间多少荷马不为人知。即使是苏州评弹,也是要说说故事的。欲灭其族,先灭其史,中国代代绵延不绝,我们有这样的民间。天长的暮春初夏,正是繁花时节,如能花下小饮,飞英落于杯中之时,数一数俏罗成是第几条好汉,想一想伍云召力能扛鼎,拥兵十万,镇守南阳,是件多美的事呢!
(王 超)
我爱夏日长
我爱夏日长,这句话今年落到了实处。疫情期间常在同心三苑值勤卡口穿梭的那条小白犬现在在哪呀?原来,它也和我一样,有逛街的嗜好。某次漫步看到一个小女孩对躺在大黄狗的肚皮上亲昵的两只小猫奶声奶气地问:“你们在干~沈~么~?”她可是把他们全当成人了。这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儿童的世界里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虚伪的万物平等,没有任何利益交换的忘我,成人永远回不去的想象力,所以,童话中螺蛳壳里能唱歌,草尖上可以跳舞,骑个扫帚就能飞,树林里还住着蓝精灵。与此童心童趣相符的,我便很爱《读库》某期扉页这幅画,它不仅是一个上穿衣下着裳手上指甲尖尖腰间别着葫芦扛个灯笼自号称胡的老狐狸,它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的精细鬼、伶俐虫,还有刁钻古怪、古怪刁钻,端的是有趣得紧。这样的插画,技艺上的要求是很高的,类似于工笔画,又极富想象力,我就像初见策兰的“在时间的长桌上/上帝的饮者狂欢”或聂鲁达的“爱情那么短/而遗忘是那么长”一样,对它过目难忘。我们都是回家路上的孩子呢!
(王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