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夜》
虔诚地
走一千八百步
去与你在一起
这花月夜
愿迷失在这大地
如你,如我
从弥漫中走来
在弥漫中诞生
(王 超)
《金石之质》
原来我们曾经那样近。从万航渡路1575号出发,华政与上海电影译制厂旧址不过是千把步。有同学曾去永嘉路的厂去帮忙,又曾带回童自荣签名的明信片赠我,上书“望珍惜”三字。然而,时间的长河到底还是湮没了它。黄金十年,上译厂这份长长的名录,涵盖了我们所知的绝大多数的名作。声音,为那时的我们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门,以甚于我们一度以为:外国人就是这么说话的。这样的配音,是真正的艺术,是一种创作:它提升了国外二三流电影的境界,留下了叶塞尼亚风情万种的“当兵的,你不讲信用,你不等我了吗?”;它使佐罗的倜傥和潇洒定格在声音上,使少年之英俊穿透荧幕;而当它与《巴黎圣母院》这样的杰作结合时,则动人心魄。艾丝美娜达是绝唱,是天鹅的哀歌,我有些想那些收放自如,金石之质的声音……“我会在十二岁爱上一个小仙女/陪她穿过潮湿的小巷、阳光闪烁的广场”,在没有仙女陪伴的十大几岁的年月,有时自己一个人沿着万航渡路,穿过湿漉漉的曹家渡菜场,去一家卤菜店买一根红肠,看师傅细细地斜斜地切片,味道总是那么好……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王 超)
《落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没阿勒泰的李娟食用牛肉抓饭与馕的幸运,且是长开了也不可能是青春年少贵族军官香衣迎风飘洒的陌上公子,却也不失有爱吃的食物:例如陌边上的茄子。在三界种过的茄子通常是长茄,并没有落苏之类的矫情称谓(又是跟留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钱缪有关),深紫色,花为淡紫色,多种吃法,我独爱一种:削皮后切片,将整片划成数十小小的菱形或方形以入味。有味者使之出,无味者使之进,是理也。扑在面粉里过个身,用油滚过,便可加些蒜头放锅里炖起来了,直到它咕嘟嘟地开,文火再文火,就让它嘟嘟下去……出锅后,面面的,柔柔的,糯糯的,入口即化。好一场水与火的斗争,最终是我的胃取得了胜利。虽然后来吃过蒸的茄子,炒的茄子,总没这样的好吃。是什么原因呢?食物有味、香、色、形之外,还要有情的吧。是没有火红的劈柴灶膛,锅盖的氤氲热气还是其他什么呢?就这样一个茄子一根黄瓜的长大,我想再走一遍荒草漫过腿脚的小路,浅草恰能没我足,再看一次故乡的冷月,再把自己从坐在灶头添柴的时光里找回来,这成吗?
(王 超)